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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金寡妇贪利权受辱 张太医论病细穷源

【学堂风波余韵】

金荣甩着书包冲进家门,靴底在青砖地上擦出刺啦刺啦的声响。胡氏正在灶间熬着棒子面粥,见儿子像只炸毛的公鸡,手里的长柄木勺"当啷"掉进粥锅:"我的小祖宗,又跟谁怄气了?"

"还不是那姓秦的小白脸!"金荣把书包往八仙桌上一掼,震得烛台歪斜,"仗着和宝二爷穿一条裤子,在学堂里横得跟螃蟹似的。今儿他倒好,跟香怜那小蹄子在假山后头......"他突然压低声音,凑近母亲耳畔学舌。

胡氏听得面红耳赤,抄起烧火棍就要往外冲:"反了天了!咱们虽说穷,也不能让人这么糟践......"

"娘!"金荣慌忙扯住她的衣角,"您忘了上回薛大爷给的二十两雪花银?要不是姑妈求了琏二奶奶,我能进那学堂蹭饭?"他突然想起什么,从怀里掏出个油渍渍的纸包,"您瞧,这是宝二爷赏的茯苓霜,说是能治您的头晕症。"

胡氏接过纸包,手指在绸布上摩挲半晌,长叹一声:"罢了罢了,明儿给你炖羊肉萝卜汤。"

【姑侄交锋】

贾璜家的坐着青布小轿,在宁国府门前下轿时,特意抖了抖簇新的葱绿夹袄。门房张兴家的赔着笑脸:"大奶奶可是稀客,我们珍大奶奶今儿刚让人炖了雪梨燕窝羹。"

进得花厅,尤氏正倚在紫檀榻上揉太阳穴。见金氏进来,勉强支起身子:"他婶子来啦?蓉儿媳妇这病啊,可把我愁死了。"

金氏本想发作,忽见尤氏腕上戴着个翡翠镯子,水头足得能滴出水来。这镯子原是去年中秋贾珍赏的,自己连见都没见过。她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,干笑着道:"大奶奶宽心,秦妹妹福大命大......"

正说着,外头突然传来喧哗。贾蓉一头闯进来,满脸焦急:"娘,冯紫英家荐了个姓张的太医,说是能断人生死......"

【悬丝诊脉】

张友士身着半旧青布长衫,背着药箱跨进宁国府二门时,檐角铜铃正叮当作响。贾珍亲自迎到垂花门前,握着他的手直晃:"久仰先生大名,犬媳这病......"

"且看脉息。"张太医不卑不亢,跟着贾蓉进了内室。秦可卿斜倚在销金帐中,面色苍白如纸。张太医悬丝诊脉时,忽见帐角露出半幅茜素罗帕,上绣并蒂莲纹——正是去年中秋宴会上,自己赠给义女的信物。

他心中一惊,面上却不动声色。诊毕脉象,提笔写下"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",药方里独独缺了人参。贾珍皱眉道:"先生,这......"

"大人且看这脉案。"张太医指着脉象图说,"左关沉伏如游丝,右寸细若悬丝,这是......"他突然压低声音,"恐是冲任失调之症。"

【暗潮涌动】

金氏从宁国府出来时,暮色已合。轿帘外飘着细雨,她摸出帕子擦汗,却发现掌心全是冷汗。方才尤氏说的那些话,句句都像钢针:"蓉儿媳妇心重,前日他兄弟来,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......"

轿子转过街角,忽然被几个泼皮拦住。为首的麻子脸嬉皮笑脸:"大奶奶这是从宁府回来?听说秦大奶奶病得蹊跷......"

金氏魂飞魄散,忙不迭摸出二两碎银:"各位大爷行行好......"

"谁要你的臭钱!"麻子脸突然变脸,"回去告诉贾璜,少在背后嚼舌根。秦大奶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你们全家都别想好过!"

【悬念暗藏】

张友士回到冯家大宅,冯紫英早已候在书房。"如何?"

"脉象确有喜兆,但......"张太医从袖中取出那方茜素罗帕,"贤侄可知此物来历?"

冯紫英脸色大变:"这是先母遗物,怎么会在......"

"看来宁国府的水,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啊。"张太医凝视着窗外摇曳的竹影,"明日我便启程回南,这药方......"他蘸着茶水在案上写了个"虚"字,"切记不可用参。"

【结尾悬念】

秦可卿服下新药当晚,梦见自己站在太虚幻境门前。警幻仙姑手捧金陵十二钗正册,叹息道:"可卿,你本是仙界司晨的金鸡,何苦贪恋红尘......"

惊醒时,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。瑞珠捧着参汤进来,忽见烛火无故熄灭。黑暗中,秦可卿低吟道:"把我的大红猩猩毡斗篷拿来,明日要去庙里还愿...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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