锡铃枣树上,一股股黄色的液体,顺着树干的皲裂的纹理快速的奔向树根。
大壮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因为恐惧而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了。他现在非常后悔跟董衫打的这个赌。
如果没有这个赌,现在他们应该在家吃着香喷喷的饭菜。
“大壮,别愣着了,摘几个果子赶紧跑啊。”
董衫略微颤抖的声音传到了大壮的耳朵里边,将大壮飞到九天之外的魂魄略微拉回来了一些,大壮颤抖着在树上胡乱抓了几把,然后往裤兜里猛地塞了几下,迅速往树下滑。
而刚从洞里边出来的怪物听到董衫的声音之后,它那高高竖起独眼瞬间转向了董衫所在的枣树,那巨大的独眼上竟然出现了人性化的戏谑。
它没有立即行动,而是放下自己身上数之不清的手臂,只留了一个带着蓝色鳞片的手臂,这只手臂的手上正握着一根异常粗壮的树枝。
嘣!那多臂怪物猛的向董衫掷出自己手中的树枝,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董衫所在的枣树上。
咔嚓!枣树应声而断。
董衫瞬间失去了平衡,随着枣树一起砸向地面。在此千钧一发之际,董衫腰身猛的发力,双脚狠狠的蹬了一下树干,猛地跳到了旁边一颗树上,紧接着迅速滑到树底,然后转身向着身后的密林跑去。
那多臂怪物并没有选择去追董衫,眼中的戏谑之意越发浓厚,他又轻轻举起了众多手臂中的一个,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到了正在逃跑的董衫耳中:
“啊~不要吃我,我的肉不好吃,我天天尿床啊,身上都是尿的味道。”
在多臂怪物手中的耗子双腿不断的乱瞪,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,活像一条鼻涕虫。
董衫的脚步一顿,脸上的神色在顷刻间纠结到极致,眉头的皱纹似乎要拧转到一起了,他左腿迈出了一小步之后又再次停了下来。
董衫在原地愣了几息,深深地吸了两口气,猛的咬了咬牙,一跺脚,艰难的转过头,折返向着那个多臂怪物跑去。
“你..你想要什么?”董衫虽然有些疑惑这怪物为什么没有下死手,但是既然他没有下死手那说明还有谈判的可能。
他心底其实也一直打怵,不过他在赌,赌自己等人暂时没有危险,如果这个怪物真的想杀自己等人,那么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是地上的尸体,或者它嘴中的食物了。
这个怪物闻言独眼中的笑意更甚,攥住耗子的耗子的手猛的用力。然后微微倾斜眼睛,做出询问状。
就好像是在问董衫,你是想让我这样直接杀了他吗?
董衫猛的一伸手,一声“别”脱口而出。
就在这时,一个锐利的石块射向了那怪物的巨大独眼。
嘶!
那怪物明显感到吃痛,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变重了一些,它刚想巡视四周找到对它造成伤害的来源,就听到带着明显哭腔却又故作坚强的喊话:
“有我在,你今天谁也别想伤害,今天就让我来教训.....”
那怪物明显有点生气,一把抓起了眼前正准备豪言壮语的大壮,手上的指甲死死的嵌入大壮的肉中。
“衫……衫子,救我...”
董衫没有再等,他拿起地上的石块就向着那怪物砸去。而董衫的砸击并没有产生他想象中的效果,在他砸到一半的时候,自己的手臂就被那怪物死死的握住了。
那怪物攥住董衫的手臂之后顺势一拧,董衫整个人直接被掀翻在地,然后怪物伸出一条类似于山马或者桃鹿的蹄子,重重的踏在了董衫的胸口。
噗!董衫喉咙一甜,猛的吐出一口鲜血。
他躺在地上,心底盘算着眼前的局势,算来算去,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了。
自己在怪物的脚下,动弹不得。而大壮和耗子则在这个怪物的手中,距离窒息而亡,估计要不了多久。
而刘志和麻秆此时已经不见身影,估计已经跑了吧。跑了好啊,至少不至于全军覆没。
他们还有机会替我们回趟家。
希望他们到时能够帮自己跟妹妹道个歉,哥哥可能要食言了。
希望父亲能够放下烟杆给她抓一只小云鸟,就当是我抓的了。
就在董衫在心底给自己交代遗言的时候,又是一声颤抖的叫声传了过来。
“嘿,大虫子!”
董衫顺着声音看去,在枣树的树枝上,一个瘦如麻秆的少年正蹲在枝杈上,他嘴里鼓鼓囊囊的塞满了“锡铃枣”,手里还死死的攥着一小截树枝。
正是刚刚一直没有现身的麻秆。
麻秆喊完之后,就从树上纵身一跃,双手握住树杈举过头顶,向着那个怪物刺去。
“砰”的一声,麻秆直直的撞到了那怪物布满蓝色鳞片的手臂上,那条手臂稳稳的攥住麻秆的脖子。
就在这时,怪物栖息的洞口后的树丛中,几道寒光闪过。
几颗锋锐的石块呈“品”字形向着那怪物射来。
而那怪物刚刚接住麻秆,那只巨大的独眼正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嘴里鼓鼓囊囊的少年,一时间没有在意远处的寒光。
噗!噗!噗!
三声石块击中血肉的声音传来,紧接着就是那怪物近乎歇斯底里的踏地声,它周身的血雾也在一瞬间蔓延开来,笼罩了方圆十几米的距离。
而它感知般的血雾,似乎并没有给它传来猎物的信息。就像是人生气跳脚一样,那怪物开始了疯狂的原地踩踏,而在怪物脚下的董衫不可避免的又被踏中不知多少脚。
本来就异常虚弱的董衫感觉自己到了弥留之际。他看到了自己的娘亲正在天空中的石镜旁边看着自己,身旁还有闷闷不乐的父亲。
她还是像自己小时候一样,温柔的笑着,将自己的头枕在她的膝盖上,摸着自己的头,告诉自己:“娘在的,别害怕。”
随着幻觉的出现,董衫也失去了自己的意识。
而那怪物并没有停止自己发狂的步伐,已然吃痛的它向着洞口旁边的草丛猛然冲去。
草丛中,看到已经被那怪物发现的刘志,快速起身往身后跑去。手上还拿着一个简易的投石索。
刚刚砸中那个怪物眼睛的三个石块,就是他用董衫做的简易投石索砸的。
那怪物见刘志已经跑了,便没有再去追刘志,它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。本来是一场开心的游戏,游戏结束他还能美美的饱餐一顿。
结果,这群蝼蚁竟然真的伤害到了自己,它的眼睛现在已经失去了一些原有的能力。
这让它异常的愤怒,它现在只想将地上的几个蝼蚁狠狠的碾碎,然后把他们的手臂拔下来,插在自己身上,以后用他们的手臂为自己效力来偿还他们的罪过。
“哈哈,原来是只幼‘蛮’呐。”
就在麻秆等人静静等待死亡到来的时候,一道非常稚嫩的声音强行挤入了这个血腥的画面。
“幼蛮可是好东西,我爹爹说了,幼蛮的洞穴里边一般会有还没用完的源生果。”
“那可是非常好吃的呦。”
正准备进食的幼蛮,以及正准备被进食的麻秆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声音的来源。
只见一个六七岁的稚童,比耗子还小,他身着华衣,腰缠小号的玉带,头发简单盘起,插一只骨笄。远远看上去明眸皓齿,华贵非凡。
不过这个稚童鼻子上始终挂着两根“面条”,时不时的还吸一下鼻子,却是活像条鼻涕虫。
他手里正拿着一个小小的拨浪鼓,鼓上似乎有个单腿怪物的花纹。
“呐,那个小蛮,能不能打个商量。”
“我不打你,你把你洞里的源生果给我拿出来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