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得剑
青州苍云镇的雪像碎瓷片般锋利。李凡凡蹲在铁匠铺门槛上，用冻僵的手指摩挲着新打的雁翎刀。刀刃映出他十七岁的脸，眉骨处的疤痕是去年赵德贵醉酒时留下的。他抬头望向镇口那株百年老槐树，树杈间悬着的青铜剑已生锈，褪色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"小杂种！"店门被踹开，赵德贵的酒糟鼻泛着油光，"老子要的十把刀呢？"
少年低头看着怀里的刀："赵叔，您昨天才说..."话未说完，皮鞭已带着风声抽来。他本能后仰，肩头的粗布棉袄被撕开道口子，鲜血混着雪水渗出来。老槐树在风雪中发出呜咽，李凡凡突然想起父亲失踪前的雨夜，男人攥着他的手说："若是见到缠着红绸的剑，记得..."
"明天拿不出刀，就把你卖到楚州窑子！"赵德贵的咆哮混着酒气。少年攥紧刀柄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三年前父母进山采药再未归来，他被这个醉鬼以"收留之恩"压榨至今。
深夜，李凡凡蜷缩在柴房草堆里。窗外雪粒子打在瓦片上沙沙作响，他盯着老槐树的方向，发现青铜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。突然，剑身的锈迹开始剥落，九道细微的裂痕透出青光。
"九百年了..."沙哑的声音在耳畔炸响，李凡凡猛地坐起。月光下，青铜剑悬浮在半空，剑尖正对着他的眉心。他下意识伸手，指尖刚触到剑柄，整座镇子突然被血色笼罩。
无数黑影从地下钻出，刺耳的尖啸声中，赵德贵的惨叫戛然而止。李凡凡翻身滚出柴房，看见三名黑袍人围住个白衣少女。少女手持折扇，扇面山河社稷图泛着紫光。
"林诗瑶，你爹的项上人头还在九幽殿悬着。"为首黑袍人张开双臂，掌心浮现血色漩涡，"交出《九霄惊鸿剑诀》，本护法留你全尸。"
李凡凡突然想起三天前，镇上的说书人曾讲到天楚王朝护国将军被陷害的故事。当时他蹲在茶馆外偷听，说书人压低声音："听说将军临终前把女儿托付给万剑门，带着半卷剑诀逃进了青州..."
青铜剑突然发出龙吟，九道裂痕同时迸裂。李凡凡握住剑柄的刹那，剑气如狂龙出窍，将周围十丈内的积雪震成齑粉。他看见自己映在剑身上的倒影，左眼浮现出剑形印记。
"跟我走！"林诗瑶抓住他手腕，两人跃入槐树后的密道。密道墙壁刻满剑痕，每道都散发微弱剑气。李凡凡突然注意到，其中一道剑痕的纹路与自己掌心的印记极为相似。
"你爹娘是不是..."林诗瑶欲言又止，"算了，先逃出去再说。"
密道尽头是个巨大洞穴，洞顶倒悬着数百柄古剑。李凡凡刚踏进去，所有剑都发出共鸣。青铜剑突然脱手飞出，插入洞穴中央的石台，九道剑气冲天而起，在空中凝成"九霄惊鸿"四个大字。
"终于等到这一天。"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，洞穴深处走出个灰袍老者。他腰间挂着七枚剑形玉佩，每枚都散发不同颜色的光晕，"老夫万剑门第九代剑奴，在此恭候剑主。"
林诗瑶脸色剧变："你是...当年镇守剑冢的..."
"嘘——"老者竖起手指，"小姑娘，你爹的事暂且不提。"他转向李凡凡，"剑主可还记得《惊鸿剑诀》总纲？"
少年摇头，只觉头痛欲裂。老者叹息："看来传承需要自行觉醒。"他挥手间，洞穴顶部落下瀑布，水流如银河倒泻在石台上。
"从今日起，你要在这瀑布下练剑。"老者扔出块刻着符文的玉牌，"每次运功时将此牌贴在膻中穴，可助你炼化九霄剑气。"
接下来三个月，李凡凡在瀑布下重复着拔剑、劈砍的动作。每当他体力不支，玉牌就会发热，将剑气导入经脉。林诗瑶偶尔会来送饭，看着少年被瀑布冲击得遍体鳞伤，眼中闪过复杂神色。
惊蛰那日，天空突降暴雨。李凡凡举起青铜剑，忽然发现剑身的裂痕已经愈合。他本能地将剑气注入剑中，一道水桶粗的青色剑芒破空而出，竟将瀑布从中斩断！
"先天境！"林诗瑶惊呼，"你突破武者先天了！"她突然捂住胸口，吐出口鲜血，"快...离开这里...九幽殿的人...来了..."
洞穴外传来锁链摩擦声，七道黑影破雾而入。为首者腰间悬着青铜锁链，锁链末端嵌着九颗骷髅头："万剑门余孽，果然在此！"
李凡凡将林诗瑶护在身后，惊鸿剑发出清越龙吟。老者突然挡在他们身前，七枚玉佩同时亮起："老奴虽只剩一缕残魂，也要护剑主周全！"
暴雨倾盆而下，洞穴内剑气纵横。李凡凡看见老者的身影逐渐透明，七枚玉佩化作七道流光没入他体内。他握剑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举起，惊鸿剑爆发出万丈光芒，在洞顶劈开个直通天际的裂缝。
"快进去！"林诗瑶将他推入裂缝，"那是剑冢秘境的入口！"
李凡凡在光芒中坠落，听见九幽殿护法的怒吼："拦住他们！绝不能让剑主进入剑冢！"最后一眼，他看见林诗瑶被锁链缠住脚踝，而老槐树方向，似乎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