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晓的指尖触到那颗人心的刹那,青铜神树突然活了过来。枝干上的雷纹开始流动,树皮表面浮现出甲骨文组成的血管脉络。刻着他生辰八字的玉髓心脏突然搏动,将他的意识拽入树体深处。
无数记忆碎片在黑暗中亮起。祁晓看见自己身着巫祝黑袍,正在青铜神树前主持祭祀;看见宋婉妍披着九尾白裘,将噬魂契文书递给安禄山;最后画面定格在战国墓室,自己的前世正将玉髓心嵌入神树核心
"灵台蒙尘,该醒了。"苍老声音震得玉髓心剧烈颤抖。祁晓的瞳孔突然浮现重瞳,那些被封印的甲骨文从血管涌入体内。当他再度睁眼时,发现正站在神树内部的中空祭坛,四周树壁上嵌满历代祭祀用的玉琮。
宋婉妍的尖啸从头顶传来。祁晓抬头望去,九尾全开的她正与九头巨兽缠斗。那怪物每个头颅都是玄门长老的面容,蛇身布满唐代鎏金铜镜,镜中映着无数挣扎的魂魄。
"九婴现世,快找二十八宿锁链!"宋婉妍甩出三根狐尾钉住三个头颅,琥珀血滴落处开出冰莲阵。祁晓的灵纹突然发烫,指引他冲向东南方的树壁——那里嵌着的战国玉琮正在渗出黑血。
当祁晓按《颛顼历》星图转动玉琮时,整棵神树发出编钟般的轰鸣。树壁裂开九道缝隙,射出刻着星宿的青铜锁链。锁链自动缠绕九婴脖颈,将其拽向神树顶端的曾侯乙编钟群。
"宫!商!角!徵!羽!"祁晓每喊出一个音律,就有编钟砸向九婴头颅。当最后一声"羽"音落下,九具长老尸体被钟声震成齑粉,露出藏在心脏处的佛骨舍利。
宋婉妍跌落祭坛时,九尾已断其四。她抓过舍利塞进祁晓手中:"这是法门寺地宫第三枚影骨,能开神树天眼,快退"
舍利突然金光大作。祁晓眼前浮现出密室内景:安禄山正在往噬魂契上按血手印,而捧着文书的赫然是年轻时的宋婉妍!更骇人的是,她脚下躺着十二个与祁晓容貌相同的少年尸体。
"这就是真相。"宋婉妍抹去嘴角金血,"我与玄门五家的百年恩怨,皆因你而起。"
震动从地底传来。两人脚下的青铜板突然翻转,坠入神树底层的西周血池。祁晓挣扎着浮出水面,发现池中漂浮着六十年前的考古日记。泛黄的纸页上写着:"七月十五,小宋提议夜探主墓室。子时三刻,老张突然掐住自己脖子"
池水突然沸腾。祁晓被拖入水底幻境,看见年轻宋婉妍站在青铜椁前。她手中的青玉镯正在吸收考古队员的魂魄,那些透明的灵体在镯身化作血色纹路。
"当年需要魂魄滋养珣玉。"现实中的宋婉妍声音从头顶传来,"就像现在需要你唤醒颛顼血脉。"
祁晓怀中的玉髓心突然飞向祭坛。当心脏嵌入青铜人像胸腔时,整座神树开始倾斜。树壁上的甲骨文脱落,在空中组成浑天仪星图。祁晓的灵纹与星图产生共鸣,皮肤表面浮现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标记。
"去观星台!"宋婉妍斩断缠住祁晓脚踝的青铜锁链,"血月将至,只有你能重启浑天仪!"
攀爬神树的过程如同穿越时空隧道。战国玉戈与唐代三彩马嵌在树壁两侧,每件文物都残留着血腥记忆。当祁晓触到北宋《清明上河图》残卷时,突然看见汴京虹桥上站着的自己——那个"他"正将珣玉碎片交给戴帷帽的妇人。
"集中精神!"宋婉妍用狐尾扫开袭来的青铜箭矢,"噬魂契在吞噬我的灵根,没时间了"
观星台顶,浑天仪正在疯狂旋转。祁晓按照《颛顼历》记载调整星轨,却发现玉衡位置缺少关键部件。血月红光穿透树顶时,他看见缺失的部件正是自己跳动的玉髓心。
"以心为钥,以血为引。"宋婉妍突然从背后抱住他,九尾缠住浑天仪,"这是我欠你的千年因果。"
当祁晓将手伸向胸腔时,噬魂契突然从宋婉妍身上剥离。他看见契约文书飘向血月,而宋婉妍的九尾灵根正在消散。最后一刻,她将佛骨舍利按进浑天仪缺口,金光中浮现出完整的《山海经》星路。
"活下去..."宋婉妍化为星尘前,在他眉心落下一吻,"去敦煌找真正的珣玉璧。"
血月崩裂的瞬间,祁晓听见万千亡魂的叹息。那些被珣玉吞噬的魂魄化作流星,坠向神州大地的各个古墓遗址。当第一缕晨光照进神树时,他手中的玉髓心已变成半块虎符,符身刻着八个甲骨文:
"颛顼嫡脉,太皞承嗣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