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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漏迟

霜降后的晨光漫过青砖墁地**,我在养心殿东暖阁数了第三十七声铜漏。黄杨木炕桌上,珍妃用珐琅小刀将苹果削成等宽薄片,果皮垂落成连绵的太行山脉。这是她自创的理政游戏——每片果肉代表一省赋税,削断即喻灾荒。

"山东今年河道衙门多报了六万两。"她指尖轻点最肥厚的果片,糖霜似的晨霜正爬上玻璃窗,"张曜巡抚的折子里说治河用去六成,但河道图上的新堤坝..."沾着果汁的银簪在宣纸画出几何三角,"按勾股定理算,实际用料不足三成。"

我接过她递来的苹果片,甜汁渗进奏折上的朱批。自磺胺药救回她性命后,这种日常的算术游戏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朝政预演。窗根下当值的太监在打瞌睡,他的影子被北风揉碎在万字锦地纹窗棂上,恍惚间竟像张之洞送来的膛线设计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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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军机处廊下的金丝雀叫了五遍**,我才发现翁同龢已候了半个时辰。这位帝师捧着《九章算术》当幌子,书页间夹着威海卫发来的密电——英国公使暗中兜售的速射炮,报价比江南制造局仿制品贵三倍。

"老臣近日重读《盐铁论》..."他说话时呵出的白雾在镜片结霜,"桑弘羊若见今日洋务,不知作何感想。"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的西洋怀表,那是我故意摆在案头的诱饵。果然,他袖中滑出张之洞的密信,火漆印被体温烘得半融。

信纸带着汉阳铁厂的煤烟味。那位湖广总督用蝇头小楷抱怨,说大冶铁矿的德国钻机总在寅时自鸣,像极了景山军械所的蒸汽锤节奏。我忽然想起前世在武汉档案馆见过张之洞的失眠医案,此刻他信尾的墨渍,或许正是子夜辗转时滴落的灯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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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西六宫的银杏叶铺满夹道**,我踩着黄绸似的落叶去看珍妃试新衣。内务府送来的貂裘镶着德国镜面呢,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。她偏要逆光而立,说这样能看清织料里的波斯金线。

"皇上闻闻这个。"她突然从袖中掏出个锡盒,薄荷脑的清凉混着淡淡硫磺味,"广储司刚进的擦枪油,说是掺了格鲁森炮厂的新配方。"我们头挨着头研究油膏成分时,檐角铁马突然叮咚乱响,惊飞了琉璃瓦上的麻雀——后来才知是袁世凯进宫递折子,腰刀撞上了垂花门铜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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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夜值太监换过第三班岗**,李莲英送来参汤的时辰比平日晚了半刻钟。我盯着他靴帮上的泥渍,是颐和园昆明湖特有的青藻色。汤盅底沉着两枚去核龙眼,按太医嘱咐该放三枚。这缺失的一枚,或许正泡在储秀宫的银碗里,等着试毒的宫女先尝。

"景山的花匠说,地宫口的野菊今年开得邪性。"李莲英状似无意地提起,"蓝紫色的,像极了当年同治爷出痘时种的牛痘痂。"我舀汤的手顿了顿,瓷勺碰出清越的响。前天刚派德国工匠给地宫通风口加装铁栅栏,那些野菊该是磺胺废料滋养的变异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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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五更天的梆子混着鸽哨**,我在箭亭看神机营演练火铳。新式击发装置仍会卡壳,有个镶白旗少年在装填时被后坐力震脱了指甲。他咬牙继续射击的模样,让我想起南开大学军训时打靶脱靶的室友。晨雾漫过八旗纛旗,远处传来驴车运送炮弹的吱呀声,车辙印里混着夜雨未干的积水与火药残渣。

珍妃托侍卫送来手炉时,炭火里埋着张被烘皱的纸条。她用眉笔画的马克沁供弹装置草图边角,染着几点胭脂——或许是更衣时蹭上的,又或是咳血的伪装。我对着朝阳举起薄纸,透过光看见背面还有道未写完的算式,积分数符号拉长得像旅顺港防波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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