叩实地的跪别后，他像一个被卸在了肩上千斤重的行囊。
皇帝眼波流转，目光又落回诗篇上，轻声自语，。
秦尘，这小子真是块璞玉。胸有沟壑，却愿孤守阶下，如此胆识，不错。”
他心中暗自权衡，若把秦尘纳入皇室掌控。
此子言行定能在朝中掀起一些风浪。
“倒需要亲自点一把火。”
皇帝脑海中有了些许算计，便不拘言笑。
把文件放下，朝身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。
“宣太子过来。”
太监小心翼翼迎声而出，大步迈向御书房外。
……
翌日，清晨的微光透过铁窗投射进来。
徐因皱着眉，站在秦尘的牢门外。
他咳嗽了一声，背着手巡视了一眼地上还完好无动的饭菜。
“开门！”
牢门“咯吱”一声打开，秦尘坐在角落的稻草堆上。
斜靠着墙，双眼微睁，显然昨夜并未安睡。
他听见徐因唤他，便慢吞吞地站了起来。
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尘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：“怎么，终于轮到我上菜市口了？”
徐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。
“别废话，该吃就吃点，给你最后的机会。”
秦尘闻言低头扫了眼那几乎发臭的饭菜，悠然一笑：
“菜市口的饭菜，大概也比这好些。”
随即，他伸出双手：“来吧，该上什么就上什么，我配合。”
徐因看着秦尘有些过于淡然的神情，问道：
“小子，我倒想知道，你是真不怕，还是装出来的？”
秦尘闻言顿了一下，挑眉看向他：
“我说怕，你能不杀我？”
徐因一时无言，只能压下心头的不快，又补了句：
“可惜了你这副骨气，真的不吃点东西？”
秦尘摇头道：“真没胃口，等我死了，兴许还能化成厉鬼，晚上登门去你家讨口饭吃。”
那语气轻飘飘的，却让徐因忍不住嘴角抽搐。
他的手下站在一旁，脸色忽而不自然地变了。
“好，很好。”
徐因强忍下心里的不适，冷哼一声。
挥挥手指示手下行动，“带走，路上别耽搁！”
徐因直视着秦尘。：
“秦尘，手铐脚镣就不给戴了，但我得警告你，别耍花样，你那点微末功夫，在我面前不值一提。”
秦尘抬眼平静地迎上徐因的视线。
“我知道。”
紫色鱼鳞服在阳光下泛起熠熠的光。
说明徐因的身手和地位都非寻常等闲。
秦尘心里明白，这样的人物。
他根本不需要再去评估对方的实力，再做任何无谓的尝试。
“走吧。”徐因吩咐着，率先领。
一转身，身后冷风划过，秦尘跟着走出监察司的大牢。
乍一脱离那个囚禁的黑暗空间。
秦尘贪婪地吸入几口新鲜空气，感受这微风拂面中久违的清新。
他不禁有瞬间的恍然，仿佛将这半个月的阴郁和闷臭尽数驱散。
门外，一辆精致的马车静静停候。
极为不符合他此去的身份。秦尘忍不住心生疑惑，“不是应该用囚车吗？”
然而徐因根本没有解释，他只是略微勾起眉，一脸平静地示意秦尘上车。
秦尘心中翻涌过一丝疑惑，却没有真正说出口，默默选择了配合。
马车行驶起来，牢门那古老沉重的气息在身后越离越远。
他听到外面的人流不断涌动的声音。
“别乱看！”徐因制止了秦尘意图掀帘的动作。
这让秦尘不禁对即将面对的命运多了几分好奇。
“我可不想徒增你的麻烦。”
“快到菜市口了吧？”秦尘半是戏谑地问，并迅速跟着挥动话题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家住哪里？”
徐因未有答话，镇定地瞥向车外。
于是，秦尘继续开玩笑似的补充道：
“别担心，我没别的意思…就是担心自己死后变成厉鬼，找不到你。”
车轮最后的辘辘声停止了运动。
徐因跳下车，声音不带任何感情，简短地吩咐：“下车吧！”
秦尘掀开帘子，阳光刺得他微微眯眼。
一时间差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错觉。
这里不是他想象中的菜市口，而是气派庄严的天雨楼。
大楼周围，禁军森严，刀枪如林，而楼上方赫然悬挂着皇家的旗帜。
他不由得呆住了，思忖不明这些变化意味着什么。
难道徐因从头到尾只是在戏弄他？
他疑惑地看向徐因。
然而，徐因面无表情，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示意秦尘跟上。
“这到底什么意思？”秦尘心中满是疑问，悻悻跳下马车，忍不住追问道。
“为什么带我来天雨楼？难道四皇子要对我动用私刑，在这里斩我？”
秦尘的话语中满是讥讽。
徐因面色微微一变，低声训斥道：“注意你的措辞，秦尘！”
随后不在搭理他，快步向前走去。
秦尘快步追上徐因。
“徐大人，我得告诉你个大事情——挟持殴打那个什么四皇子，没错，就是我干的，但幕后指使的人不是别人，正是秦震天啊。”
徐因的步伐明显一顿，嘴角抽搐。
“闭嘴，你就不能老实点儿？”
秦尘却像完全没听见似的，双手随意一摊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“我可是好心配合调查呢，怎么，监察司不是以公正闻名天下吗？这种大事不应该秉公处理吗，怎么看你这模样，反倒像想把我噤声？”
徐因瞳孔微缩，转头便加快了步伐，但显然情绪渐渐失控了些。
秦尘瞧他那副想要忽略、又忍不住泛起怒气的表情，反而更加兴致盎然地凑近了些。
“呸，这监察司，原来传闻中的清明威严也不过如此，看来所谓的公正，不过是给人看的面子工程罢了，是不是啊，徐大人？”
徐因终于停下脚步，转过身。
“你还有完没完，你这是在作死知道吗？”
“啧啧。”秦尘不以为意地挑了下眉，嘴角带着三分笑意。
“反正人都快死了，作着也没什么损失了吧？你不如再瞪狠点，看看能不能直接盯死我？”
徐因的拳头微微捏紧，脸色抽搐了一下。
而四周禁军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转，气氛一时间诡异压抑到极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