汗水顺着枪杆滑下来,差点没拿住。
虎口的位置像被蜂蛰了一样,刺痛得手腕不停抖动。
这是啥破枪?装了铅吗?
秦尘心里尴尬得不行,还好陈麟在一旁监督。
陈麟趿着步过来,鞋底在砂石上摩挲发出咯吱声。
“你这枪法姿势,是在田里插秧吗?”
边说边拉起秦尘的手腕,上提了两下,唠叨着。
“筋绷得比驴还紧,咋不索性直接绑块铁板?”
秦尘踉踉跄跄地戳出一枪,准头偏得十万八千里,但没掉手。
这时,场东头传来倒彩声,几个盘核桃的大老爷们笑得直拍大腿。
“巧劲裹风,腕子别死,要像拈绣花针。”陈麟甩出一片柳叶,做示范动作。
秦尘啐了口唾沫星子,咬牙开始练。
汗水沾着盐分模糊了视野,终于在第七次刺出时。
戳出一声清脆的响声,让叶子落地飞舞。
“嘿,成了!”不知谁扔过来个半甜瓜。
秦尘反手一挑,枪尖戳住瓜皮,甜瓜汁水流了他一头。
陈麟嘴角一歪,总算忍不住,那开心的啧声流出。
甜腻腻的汁水糊了满脸,秦尘胡乱抹了两把。
枪柄和掌心粘粘乎乎的沾在一块,暗骂哪个缺德玩意儿扔的破甜瓜。
手腕抖了个花枪,甩出串水珠子。
陈麟抄着手立在廊柱边,目光钉死那杆枪没动弹。
“架势像模像样了嘛!”
陈麟的尾音刚飘出,场中的动静立马戛然而止。
周围光膀子的壮汉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。
几杆红缨枪打着旋坠了地,砸出几声闷响,寒光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。
秦尘手腕一抖,掌中的白蜡杆灵活得就像条水里的银蛇。
借了力这么一挑,甜瓜在半空爆开,。
滴汁水裹着小黑籽纷飞,就那么晃晃荡荡地掉在枪尖上,瞧着活脱像串儿晶亮的珠链。
“哟喂!”络腮胡按耐不住,屁股一撅一撅地从地上跳起。
他仰起头,盯着秦尘枪头挂着的糖水痕迹。
腮帮子倒吸两口气——喂,刚刚使了多大劲啊?跟龟苓膏似的弹力,真是服了!
枪杆轻颤,溅开了粒粒水珠,但很快又止住了抖动,一副稳如泰山的派头。
秦尘随意咧嘴一乐,高声喊话:“怎么着哥几个,这水平还成吧?”
络腮胡抹了把自己的光溜溜脑门,刚想竖起大拇指。
就见陈麟的黑影不知啥时候已经堵到跟前。
那双蒲扇似的大手往秦尘肩膀上一按。
秦尘瞬间被拍得差点趴在地上:“这哪门子的力道啊?!”
紧跟着,陈麟右手摸着胡子根,左手从怀里掏出个枪模样的东西。
甩过去时划破了一道劲风:“来,试试这杆。比刚才的更顺手些,省得瞎抡那白蜡杆了。”
乌木短枪!眼前不由一亮。
秦尘双手举着它试挥了个花,翻腕之间。
短枪轻巧得就像天然长在了手上,划出的弧线顺畅得让空气也发了“呜呜”的声响。
他猛一乐,笑中带了点掩饰不住的得意:“嘿,这玩意儿真好使!”
陈麟在旁看着,嘴角也跟着凑了个边儿,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神色:
“还行,能上手。这枪啊,是当年我自己用的。”
“虽然论正面硬拼不如长枪,但轻巧迅捷,正是入门的好器,拿它练手再适合不过了。”
秦尘闻声点了点头,心里开始琢磨起来。
短枪在手,他把玩了两下,顺势一扫。
那些旁观的壮汉还愣着不动呢,倒让他心里更有底了。
眼神一转,嘴角挑起点随意的弧度,凌厉地开了口:
“几位大哥,不如再练练?这回可没甜瓜给你们投怀送抱了哈!”
话音刚落,络腮胡乐坏了,咧嘴直笑。
“好小子,敢玩!”他随手抄起一杆长枪,脚步一迈便往前冲。
“来吧,让哥们儿瞧瞧你这短枪到底灵活到啥程度。”
秦尘懒得多废话,脚尖一点,人如离弦之箭,向络腮胡迎了上去。
他手里的短枪简直成了活物般,划破空气,直往对方胸膛钻。
络腮胡刚要使劲睁眼细看,眼前枪影已快到模糊。
他也不愧是老手,双手一扬,长枪横扫挡在前胸。
“铛!”
两枪硬怼在一起,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炸开,周围尘土都抖三抖。
秦尘借着力,手腕轻巧一翻,脚步迅速后撤。
长枪的末端正巧从他衣摆边擦了过去,带起一阵冷风,险之又险。
络腮胡瞅准机会,立马步步紧逼。
长枪在他手中飞舞,枪影像瀑布洒落,连片连线。
秦尘手里短枪占了个轻便,一边灵活躲闪,一边机敏找后手。
他瞅准对方动作间的空隙,短枪一路追踪,无声无息却次次精准。
二人这场对垒越来越激烈,每一轮交锋都比上一轮凶险。
全场只听见兵器撞击的清脆响声和步伐间的摩擦声。
连周围来看热闹的汉子们都目不转睛。
陈麟更是停了手里的茶壶,把场子看出了兴头。
尽管短枪看着小,但每次刺出,空气都震得“呜呜”作响,直教旁观者心头发颤。
再看络腮胡的大枪,简直像座搬不走的大山,轻轻压下的力量都能让人窒息。
打到最后,秦尘额头的汗顺着脸颊一滴滴划下。
他呼吸渐粗,身子却更显灵动。
络腮胡的攻势反而越发刚猛,像是要一口气推倒对方。
秦尘脑子飞快转了两圈,暗道:
再耗下去,非累岔气不可!
他当机立断,脚下一滑,侧身绕到络腮胡身后,一个穿刺猛扑腰侧。
可对方早动了防备,长枪稳稳向后一格,把这招破解得干干净净。
秦尘借力再转,双腕翻动之间,短枪直指络腮胡的喉间。
枪尖动作停在半空,静止不动,寒意刺骨。
“嘿嘿,行啊!”络腮胡忽然释然般仰头大笑,拖着长枪杵地。
他这一笑,把围观的紧张也冲淡了些。
秦尘这边动作还未卸完,惯性拉得整个人稍一晃,险些跪地。
他一撑短枪撑住,站直了身子。
“不赖!筋骨还行,不过啊缺了点力气。”
这话刚出口,陈麟已挑起眉头。上前用手里的铁胆杵了下秦尘微微弯曲的膝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