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彪额头冒着冷汗,赶紧开口解围。
“哎哟,我的姑奶奶!您这话可不能乱讲啊!这位,可是我们唯一的指望,大周的十九皇子!圣上流落在外的啊!”
程心茹眉头一挑,眼睛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陈柏。
“张彪,喝多了吧?醉言醉语都出来了!说他是皇族?这模样,这骨架子,皇家能出这种货?”
陈柏被她一句顶撞,反倒来了兴致。
这姑娘倒是有点意思,比那些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强多了。
“程小姐,您有所不知。我自小锁在深宫里,被折腾得不轻,这才成了现在这模样。”
程心茹瞧着他那一副自嘲模样,心里有点犹疑了。
她半信半疑开口:“你说你是皇族?能拿个真凭实据出来?”
陈柏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,把它递到她手上。
“这是我父皇给我留下的唯一物件,您尽可以看看。”
程心茹接过,小心地捏在掌心,眯着眼端详起来。
这玉佩摸着润滑,雕工精细,一眼便知是珍贵之物。
背面,赫然一个“陈”字——字体不俗,刀锋凌厉之间还透着股贵气。
她心里咯噔了一下,难不成这人真是皇子?
程心茹皱着眉,嘴里还有点犹豫。
“这东西……倒是有那么点像回事。”
陈柏察觉到程心茹的表情变化。
“程小姐,关于令兄的事情。我已经略知一二了。我可以向您保证,我一定帮他脱身!”
程心茹听到这话,猛地抬起头。
“你真有办法?”
陈柏脸上浮起一丝笑容,笑意里透着点自信。
“办法嘛,山人自有妙计!”
程心茹虽说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但她也清楚长安戒备森严。
单凭闯是行不通的。她撇了撇嘴。
“你说得倒轻巧!可具体该怎么做?”
陈柏摇摇手:“这事儿说来复杂,总之,得需要程小姐和张将军合作演点戏。”
张彪听得精神一振,连忙拍着胸脯表忠心。
“殿下,您尽管吩咐!别说刀山火海,哪怕是龙潭虎穴,俺老张照样不带眨眼!”
程心茹心里虽仍有几分顾虑,但现在除了听陈柏的,似乎没别的路可选了。
“好吧!我信你一回!但是,如果你胆敢玩弄我们,我程心茹拼了命,也不会饶你!”
她那双眼里的果决,让陈柏心里不由啧啧称奇。
他心想,这姑娘还真是辣得够味!
不过陈柏也打算好了。
现在玉门关这条路算是已经打通了,只要张彪在,那以后他的人可以随意的进出。
至于怎么让程虎回来。
那就得等回到突厥之后要做的事情了。
到时候让士兵直接过来攻城,张彪佯装不敌,直接破门而入。
再让攻城的主将装作一副跟程虎苦大仇深的样子,跟女帝要人,不然的话就屠杀百姓。
当然,屠杀是不可能屠杀的,这就是阳谋。
但凡女帝不让程虎过来,那她就会被带上淡漠百姓的名头,到时候甚至都不用陈柏再攻打,只要到一个城,怕是对方就会直接给他开门迎接。
而对方要是送过来了,那也正和他的意愿。
张彪摸着络腮胡在厅堂来回踱步。
他忽然抓起案上酒坛猛灌,酒液顺着胡须滴在锁子甲上。
“若女帝那婆娘宁肯舍了百姓也不放人,怎么办?”
“她不敢。”
“三年前黄河决堤,她宁可拆了行宫也要开仓放粮。这样的帝王,最怕史书工笔。”
程心茹突然拔剑架在陈柏颈间,剑锋映出她发间银铃轻颤。
“你若敢拿百姓当筹码,我现在就——”
“程姑娘的剑比令兄慢了三寸。”
“我说过了,我不会让人真杀百姓,而且,我也需要程虎的帮助。”
陈柏收起折扇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。
“既然程小姐如此爽快,那咱们就来好好说道说道这出戏该怎么唱。”
他走到桌边,倒了一杯酒推到程心茹面前,又给自己满上一杯,仰头饮尽。
“程小姐放心,我陈柏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,但最重承诺,说帮你救人,就绝不会食言。”
程心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,并没有喝那杯酒。
“详细说说吧,你想怎么做?”
陈柏走到厅堂中央,负手而立。
“第一步,制造恐慌。”
他唤来阿骨打。
“你带领五百狼骑,秘密潜伏到玉门关附近,等我信号,便装作突厥大军来犯,记住,声势要浩大,但切不可真的攻城,只需将消息传进城中即可。”
“是!”
阿骨打单膝跪地,领命而去。
“第二步,准备道具。”
陈柏转头看向一旁摩拳擦掌的巴图尔。
“你的任务最简单,多弄些攻城器械过来,什么云梯、冲车,有多少弄多少,到时候给我堆在城门口,明白吗?”
巴图尔听闻此言,兴奋地直挠头。
“殿下放心,俺这就去办!保证给您堆一座小山出来!”
陈柏满意地点点头,心中暗道,这傻大个虽然脑子不太灵光。
但胜在听话好用,关键时刻还能充当人肉攻城锤,倒也是个人才。
“第三步,散播谣言。”
陈柏看向张彪。
“张将军,这出戏还得你唱主角啊,这几日你便在城中散布消息,就说突厥大军即将南下,玉门关危在旦夕,女帝为了保住自己,打算把程虎将军交出去平息战火……”
“啊?这…这能行吗?”张彪愣了愣。
陈柏拍了拍他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说道:
“张将军,非常时期,自然要用非常手段,成大事者不拘小节,只要能救回你兄弟,些许流言蜚语又算得了什么?”
张彪闻言,咬了咬牙,狠狠点头。
“殿下说得对!为了兄弟,我豁出去了!”
陈柏满意地笑了笑,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。
他转头看向窗外,一轮明月高悬,仿佛在嘲笑着人间的尔虞我诈。
“程小姐,接下来就看你的了……”
陈柏收回目光,看向程心茹,却见她正看着自己。
“程小姐,这第四步嘛,得让您受点委屈,唱一出苦情戏了。”
程心茹听完,心里直打转儿,像有只小鹿乱撞。
她甚至不确定自己该接受还是反驳。
“让我去煽动百姓?这和逼宫有什么两样?”
她嘴里冒出这句话时,连自己都带了点迟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