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齐江离开之后,朝堂上陡然间安静得可怕。
魏继业、方衡、陆黎、崔阔民、鲁封、韦仲山和闵越七人的脸色,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,心跳加速,汗水顺着额头滑落。
魏继业的眼神中满是恐惧和绝望,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,嘴唇发干。
他暗自思忖:“一旦卢齐江找出藏于地下粮仓里囤积的粮食,这可是欺君大罪啊!”
因为需要囤积的粮食太多。
他们七家都在地面粮仓的下面,修建了地下粮仓,他们近八成的粮食全都囤于地下粮仓之内。
魏继业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,卢齐江别发现地下粮仓。
否则,真的就一切都完了。
方衡则是满脸惊恐,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,心中如同翻江倒海。
陆黎紧握拳头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痛楚却无法平复内心的恐惧。
崔阔民双腿发软,几乎站立不住,眼中充满了绝望。
鲁封的脸色灰白如纸,心中不断祈祷:“老天爷保佑,千万不要被发现。”
韦仲山则是面无血色,眼神闪烁,心中悲怆:“难道韦家要毁在我的手上了吗?”
闵越更是浑身颤抖,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,心中不断呐喊:“怎么办,怎么办……”
端王站在一旁,面色阴沉,心中暗自盘算道:“魏继业他们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。我跟他们一向有往来,万一他们要是为了保命,说出我们之间的事,那可就遭了。
看来得想个办法,让他们闭嘴才行。”
高擘则是眉头紧锁,眼神闪烁不定:“事情变得麻烦了,魏继业他们要是把我供出来,那我在父皇心里原本就不重的位置,也会完全没有了。
别说当太子了,恐怕连现在王爷的身份都保不住。”
一想到有可能会被贬为庶民,高擘就感到惊慌。
毕竟,他现在拥有的一切,都是他这个身份带来的。
要是没有了这个身份,什么也不是,不会有人在意他,也没人会再帮他。
“不行,我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。
太子的位置是我的,皇帝的位置也是我的,没人能从我手里抢走。”
梁王,高湛,高隽,高威,张太祥,郭清江等人,内心也如被放在火上烤般煎熬。
因为魏继业等人,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太多了,哪怕只是说出来一两件,也足够断送他们的性命。
右丞相费安远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,复杂至极:“幸好我之前就已经投靠了高悠,要不然这回我也跟他们一样在劫难逃啊。”
端王、梁王、高擘三人的目光不时交汇,心中各自盘算着,如何才能在这场灾难性的风波中全身而退。
高悠站在一旁冷眼旁观。
看到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,不可一世的家伙,此时惊恐不安的样子。
他的心情大为畅快,希望卢齐江能晚一点回来,好让这些人多感受一些恐惧和绝望的滋味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朝堂上的气氛越发紧张。
每个人的心都紧绷着,因为都知道,即将有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暴即将来临。
魏继业等人眼神交汇,每个人都想从对方那里得到安抚。
但看到的全都是焦虑,恐惧和绝望。
他们知道,一旦坐实了他们的欺君之罪,死的就不是他们自己,而是跟他们有关的整个家族。
他们都在祈祷奇迹的出现。
但心中却也明白,这个奇迹恐怕不会轻易降临。
半个时辰后。
卢齐江神情严峻,步伐急促地走进大殿。
魏继业等人看到他的表情,心中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。
高悠面带微笑,双手抱在胸前,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,道:“好戏终于要开场了。”
皇上坐在龙椅上,冷眼看着卢齐江走到御阶前。
满朝的大臣都知道,决定魏继业等人生死的时刻到了。
“臣卢齐江参见陛下。”
皇上目光冷然地看着他问:“检查得如何?”
“启禀陛下。”
卢齐江微微欠身,声音略带激动道:“臣按照您的旨意,前往魏继业等人家族的粮仓搜查,在地下粮仓里发现了大量的囤粮。”
一瞬间。
魏继业、方衡,陆黎,崔阔民,鲁封,韦仲山,闵越感觉脖子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。
绝望就像是一股看不见的暗流,悄然地渗透进每个人的心底,让他们感到一种深不可测的恐惧和无助。
殿内的气氛,也在一刹那紧张起来。
皇上的眉头紧皱,眼神如刀锋般锐利看了一下魏继业等人,冷笑了一声。
魏继业等人的心瞬间沉入冰窟,仿佛整个殿堂的温度都随之降低了几度。
他们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头顶压下,让人呼吸困难。
皇上语气平缓地问道:“什么地下粮仓?”
卢齐江看了魏继业等人一眼,道:“他们七家除了正常的地面粮仓之外,还在粮仓的下面修建了地下粮仓,共分三层,所占面积是地面粮仓的三倍。”
大殿里一片哗然,官员们纷纷交头议论不已。
皇上嘴角微微上翘,冷酷地笑了一下,看着魏继业等人意味深长道:“好一个掩人耳目的地下粮仓啊。”
魏继业的心跳加速,仿佛自己是站在悬崖边缘,随时可能被推入深渊。
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皇上的冷笑仿佛一把利刃,将他们的心灵割裂开来,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。
皇上身体往后靠了一下,左手轻轻地放在龙椅上,声音低沉道:“继续说。”
卢齐江继续道:“在魏家、方家、陆家、崔家、鲁家、韦家和闵家的地下粮仓中,总计发现了一千三百五十一万石粮食。
其中,魏家藏有三百万石,方家二百四十万石,陆家一百九十万石,崔家一百七十五万石,鲁家一百六十七万石,韦家一百四十三万石,闵家一百三十六万石。”
卢齐江每说一家的囤粮数目,被点到名的那个人就会手心出汗,双腿发抖。
一千三百五十一万石粮食!
这个数目让大殿上的众臣感到惊讶。
虽然他们中间,有很多人都知道七大粮商手里囤的粮食多。
但数目如此之大,依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。
其中就包括端王,梁王,高擘等人。
他们虽然跟魏继业等人属于一个利益集团,却也不知道他们手中居然有这么多的粮食。
而这才仅仅只是京城囤的部分,如果把他们分布在其他地方粮仓里的囤粮全加起,数量之大,根本不可想象。
皇上冷笑一声,目光如电般扫过魏继业等人,声音如寒冰问道:“你们不是亲自去粮仓看过了吗?不是一粒粮食也没有了吗?
那现在多出来的这些粮食,又是怎么回事?”
大殿的气氛陡然间变得异常紧张,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。
皇上的目光如同利刃般锋利,每一次扫过魏继业他们,都像是一记重拳,打在魏继业等人的心口上。
他们感到一阵窒息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滞了。
高悠看着魏继业等人,幸灾乐祸地笑道:“几位,父皇在问你们话呢,赶紧回答啊。
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?
没关系,就像刚才那样,随便编几句话瞎话敷衍一下不就得了吗?
这可是你们的强项啊。
瞧刚才说得多好,又是亲自去粮仓看过,又是必须到外地去运粮,理由多充分啊。
就父皇现在这个问题,对你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儿。
要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把父皇糊弄过去。
然后继续在朝中结党营私,欺上瞒下,权倾朝野,呼风唤雨。
来,大家给他们加油,鼓励他们大胆地说。”
说着,竟真的鼓起了掌。
魏继业等人本来就已经够恐慌了,高悠居然还来煽风点火。
一个个眼神中闪过愤怒的光芒,握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,恨不得立刻扑上去,将高悠撕成碎片。
原本,大家都以为没人会跟着高优,在这个时候起哄胡闹。
没想到的是,一向严肃的厉刚,竟然慢慢抬起手,跟着高悠鼓起了掌。
厉刚跟魏继业等人在朝堂上斗了一辈子。
今天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跟魏继业他们同殿。
这掌声就算是给他们送别了。
看到厉刚都鼓掌了,余权,周景泰,卢齐江以及其他忠于皇上的官员,也都纷纷鼓掌。
这些人平时也看不惯魏继业等人,嚣张跋扈,自私自利的样子。
这次难得抓到这样的机会嘲讽他们,当然也不会放过。
看到这一幕,就连坐在龙椅上的皇上,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,然后也跟着轻缓地拍起了手。
原本没有鼓掌的那些人,看到皇上都鼓掌了,不管愿不愿意,也只得跟着一起鼓掌。
这一幕让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发生了转变。
原本紧张到几乎窒息的氛围,被这突如其来的滑稽场景打破了。
不过,魏继业等人的心情,却并没有受到这一幕的影响而变得轻松,反而更加让他们感受到了窒息的恐慌。
掌声结束,大殿又恢复了宁静。
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魏继业等人身上。
皇上静静地看着他们,突然在龙案上拍了一下,厉声呵斥道:“给朕说话。”
魏继业等七人吓得双腿发软,跪在地上,身体不住地颤抖着。
他们拼命地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然而,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陛下饶命,平时粮食生意都是舍弟在负责,臣根本不知道地下还有粮仓。如果臣要是知道,就算有天大的胆子,也不敢欺瞒陛下。
请陛下明鉴。”
魏继业率先开口,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听清。
“对对,这都是臣等家族负责粮食的那些人弄的,他们从来没有跟臣等说过。所以,臣等也不知道,要不然肯定会告诉我陛下的。”
其他人也纷纷附和,试图为自己辩解。
高悠双手用力地拍了一下,非常认真地对魏继业等人道:“好,这个理由编得好,基本上可以骗过三岁孩童和傻子。
陵国公果然才思敏捷,这么快就想到了绝妙的应对理由,果然不愧为奸人中的魁首,侫贼中的翘楚,我辈真是难望你项背。”
说完,他冲着皇上拱手作揖道:“父皇,陵国公在这么短的时间,硬是搜肠刮肚想到了这么令人赞叹的理由。
足见其胡说八道,巧言令色,满口谎话的能力已到了登峰造极,返璞归真之境。
您就相信了吧,要不然真的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。”
厉刚,卢齐江,周景泰,余权等人差点没有笑出声来。
“这永安王居然还是个妙趣之人。”
余权,卢齐江,周景泰以前看高悠,觉得是扶不上墙的烂泥。
现在,怎么看,怎么觉得顺眼。
皇上的脸色阴沉如水,冷笑了一声,声音冰冷得像是从地狱传来似的:“原来你们一直把朕当成傻子。”
魏继业听到这句话,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,冷汗顺着额头滑落,赶紧连连磕头道:“臣等绝无这样的想法。地下粮仓的事,臣等真的不知道,陛下明鉴。”
方衡、陆黎、崔阔民、鲁封、韦仲山、闵越也跟着磕头,表忠心。
皇上的眼神依旧冰冷,仿佛能看穿魏继业等人的灵魂:“你们说的每一个字,朕都不会再相信。
你们的鬼话,还是留着审讯的时候说吧。”
魏继业等人如同被电击般颤抖不止,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。
这时,端王站出来拱手对皇上道:“陛下,魏大人等人一向忠心耿耿,肯定不会做欺骗您的事情。
囤粮这件事情,或许他们真的不知道。
还望陛下能够网开一面,宽恕他们。”
梁王也赶紧站出来为魏继业说情道:“陛下,陵国公在朝为官几十年,一向兢兢业业,任劳任怨。
这次的事情,或许他真的是被负责粮食的人给骗了。
陛下就念在他为朝廷效力几十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,宽恕他这一次。”
端王、梁王其实知道皇上不会听他们的。
但这个时候,他们必须拿出一个态度来给魏继业等人看。
让他们知道,他俩并没有袖手旁观。
这样魏继业他们到了大牢里,才不会轻易把他们供出来。
皇上眼神犀利,语气森冷地看着端王、梁王道:“事实已经摆在眼前,你们还为他们说话,是觉得朕好欺是吗?”
端王,梁王吓了一跳,赶紧道:“陛下,臣没有这样的想法。臣只是觉得……”
“够了!”
皇上没等他们把话说完,愤怒地挥手道:“朕不想再听你们说一个字。从现在起,谁要是敢再为他们求情,以同罪论处。”
此言一出,那些还准备为魏继业求情的人,顿时全都不敢说话了。
“来人!”皇上冲着殿外大喊了一声。
守在外面的禁军侍卫,一下全冲了进来。
“陛下有何吩咐?”当值禁军统领肖栋欠身问。
皇上俯视着魏继业等人,严声说道:“魏继业、方衡、陆黎、崔阔民、鲁封、韦仲山、闵越七人欺君罔上,罪大恶极,革去官职,收回爵位,抄没全部家产,七家所有的人全部关入天牢,等候处置。”
魏继业等人的心彻底崩溃了。
绝望地跪在地上,哭喊声回荡在大殿中:“陛下饶命啊,臣等再也不敢了!”
禁军侍卫没有任何迟延,过去把他们架起,强行拖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