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棱柱爆发的青光中,林远看见赵衍的瞳孔裂成双环——正是《墨子·备穴》记载的"重楼瞳",墨家叛徒修炼机关秘术的标识。将军府的梁柱发出龟甲占卜时的爆裂声,那些青铜蟠螭的绿松石眼睛竟开始坠落,在地面砸出冒着青烟的孔洞。
"这不是刺杀,是降神!"林远拽着廉颇滚向青铜城防图后方,方才立足处的石板已被蚀穿。他认出那些绿松石表面浮动的虹彩,与三星堆金杖上镶嵌的"天目石"特征完全吻合。父亲的研究笔记里说过,这种陨铁成分的矿石能催化青铜器活性化。
赵衍的深衣在罡风中碎裂,露出布满青铜鳞片的躯体。林远终于明白那些虎符上的三星堆纹饰从何而来——叛徒们竟将三千年前的青铜冶炼术与墨家机关术融合,造出了活体兵器。
"将军小心!"林远扯下玉佩掷向最近的蟠螭首,青铜兽齿咬住玉佩的刹那,他扑到案几前抓起酒樽,将浊酒泼向虎符。酒液遇玄铁六棱柱蒸腾成青雾,空中凝结出二十八宿星图——这正是母亲发病时皮肤下游走的星轨。
廉颇突然割破手掌,将血抹在城防图上的邯郸北阙方位。血液渗入青铜沟壑,激活了暗藏的磁针阵列。林远看到十二枚磁针悬浮成浑天仪结构,猛然想起父亲复原的战国司南模型——真正的司南不是勺子,而是立体的星象仪。
"开阳位!"老将军嘶吼。林远几乎是本能地转动星象仪,将北斗第七星对准赵衍胸口的青铜逆鳞。房梁上九只蟠螭同时张口,吐出蓄积三百年的铜锈,在叛将周身凝成青铜茧。
地底突然传来金戈碰撞声,林远怀中的玉佩开始剧烈发烫。他趴在地上侧耳倾听,竟听见《考工记》里记载的"地听"之术才能捕捉的声纹——那是青铜根须在地下穿行的频率,与三星堆神树出土时地震仪的记录波形完全一致。
"他们在引地脉铸兵!"林远扯过犀牛皮地图,用炭笔画出三条交错的红线,"赵衍不过是个傀儡,真正的机关核心在..."笔尖突然指向廉颇甲胄上的虎头铜徽,"将军可否借徽章一用?"
当铜徽嵌入星象仪缺口,整个将军府突然倾斜。地板裂开处升起青铜浇铸的邯郸城微缩模型,每处城门都插着带三星堆神树纹的旌旗。林远倒吸冷气——这根本不是战国该有的技术,分明是失传的"偃师造人"秘术。
赵衍的青铜茧突然爆裂,飞溅的碎片在空中重组为攻城锤。廉颇举盾格挡的瞬间,林远发现那些碎片上的纹饰在自行改写,从战国蟠螭纹渐变成西周饕餮纹——青铜器的年代正在倒流!
"用血!"林远将廉颇的佩剑划过掌心,"青铜活性化需要现代...需要新鲜人牲!"他忍着剧痛将血掌按在邯郸模型上,城墙顿时生长出带倒刺的青铜荆棘。这是母亲日记里记载的禁术,用灵凰使之血反制机关暴走。
地底传来洪荒巨兽般的嘶吼,林远看到自己的血在青铜纹路里奔涌,竟逐渐凝成母亲的面容。模型上的十二座城门同时开启,射出锁链缠住赵衍,将他拖向地底深渊。在叛将最后的惨叫声中,林远听见了1983年父亲失踪时的风雪呼啸。
震动平息时,青铜城防图已融成一面铜镜。廉颇拄着断剑喘息:"二十年前钜子说过,会有异人持血钥重铸天志令。"他撕开胸前护甲,心脏位置赫然嵌着半枚青铜齿轮,"此物与先生玉佩同出一源。"
林远颤抖着触碰齿轮,熟悉的震颤顺着指尖传来——这分明是三星堆青铜大立人像手中缺失的部件。镜面忽然泛起涟漪,映出个绾着高髻的玄衣女子,肩头凤凰刺青正在渗血:"速来冰台,三圣器将醒..."
话音未落,赵衍破碎的青铜鳞片突然腾空,在空中拼出幅巴蜀图语。林远如遭雷击——那正是他七岁生日时,父亲用炭笔在考古队黑板上的涂鸦!
窗外传来羽箭破空声,十八盏孔明灯突然悬浮在将军府上空。林远认出这是《墨经》记载的"木鸢炬",每盏灯笼罩着的却是三星堆纵目面具。当第一盏灯开始喷洒青色火焰时,他闻到了母亲病发时特有的苦艾气息——墨家叛徒的第二次进攻,已然带着跨越时空的杀意。